第五十四章 寂寞
那女人模特身材,看长相及神态,应是个ABC。
她明显很激动,双手比比划划,而易春秋,手插在裤兜里,一脸不耐烦,不晓说了什么,转身要走,被女人拉住胳膊,声泪俱下。
“嗬,是她呀。”虞兰轻轻说,陈太太要阻止来不及,梁颖已听见。
她问:“这位女士是谁?”
“春秋以前的朋友,早断了来往,是吧?阿兰。”陈太太答,虞兰附和:“是呀。”
“你们都认识?”
“留学圈子就那么大。”虞兰笑一下。陈太太说:“梁小姐放一百二十个心,春秋和她绝对没联系了。”
梁颖问:“她如何称呼?”
“她。”陈太太含含糊糊,虞兰说:“我记得四楼有两幅名画,是会所的镇店之宝,要么去看看?”
陈太太说好好,身体已经起来了,笑问:“梁小姐,一道去?”
“不了,我对附庸风雅没兴趣。”梁颖语气平静。
“那我们先走了。”跟逃一样。
梁颖吃口咖啡,只觉可笑,两个虚假伪善的娘们。
再望向易春秋的方向,人已经不见,腊梅还在开花,一树银黄。
傅行简坐到她旁边,夹了块蛋糕吃。她看他一眼,不知有啥话要说,论斗嘴,他绝对占不到便宜。
傅行简问:“易春秋呢?”
明知故问。“和以前的朋友有话要聊。”她简单地答。
“孟晓琦,是易春秋的前女友,听说当年分手不体面。”他似随意一嘴。
原来她叫孟晓琦。
“这世上,又有几对分手男女体面的。”梁颖反问:“你怎么不问虞小姐?不去寻她?”
“无所谓。”他说。
“你这个男朋友不称职。”她说:“女人需要男人热情似火的爱,不要再重蹈覆辙了。”
“热情似火的爱。”傅行简说:“论在床上,我应该表现不错。”
“男人什么时候,不再炫耀自己的性能力,就是从禽兽到人的一大飞跃。”她嘲讽。
傅行简竟然没生气,反倒笑起来。
梁颖问:“笑什么,被我说中了?”
“你像一个恼羞成怒的小女孩。”他凝视她问:“你在想什么?”
“二十九岁的小女孩。”她更正说:“不要自做多情,她什么都不想。”
“其实我......”
“不用告诉我,我没有兴趣。”梁颖看到虞兰与陈太太,站在四楼阳台处,朝这边望过来。
她可不想成为别人口里虚假伪善的娘们,站起身,头也不回地走出会所,开车离开,到延安中路口等红灯时,手机响起,是易春秋打来的。
梁颖本不想接,但还是接了。易春秋问:“我遍寻不着,你在哪里?”
“我头有些疼,先回家了。”她答。
“严重否?我陪你去医院。”他语带关心,很真诚。
“不用。只是有些伤寒,吃点药,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“在会所,我遇到曾经一位女性朋友。”他停顿,好像在想怎么组织语言。梁颖说:“不必告诉我,都是过去式,我能理解。”
“颖,你是我交往过的、最温柔体贴、善解人意的女朋友。是我的幸运。”
“要上高架了。”梁颖揿掉通话,绕来绕去没地方去,索性到公司,大厅保安看到她,有些目瞪口呆:“梁总太敬业了。”只有她知道,不是因为敬业,实在没地方去。也没朋友可聚,同样年纪的女人、多数已结婚,围着老公孩子转;没结婚的,早早规划好旅游行程,肆意潇洒而去,而她,像被什么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、束缚住翅膀,只能在原地扑腾。她的手指碰到电梯楼层键,却迟迟摁不下去,忽然跨出来,保安说:“梁总回去啦!”
梁颖点点头,开车往火车站,买了往南江的商务座,匆匆上高铁,刚坐定,火车启动。列车员发免费的矿泉水和小食,恰值黄昏,又送来晚饭,她在易春秋家吃太饱,没啥胃口,放倒座位先睡了,朦朦胧胧做起梦,居然梦见她和个男人在床上缠绵,那男人看不清脸,但身体精壮,能感觉十分的爱她,她也爱他,搂紧他的脖颈,挟紧他的腰腹,承受生猛地撞击,浑身兴奋地发抖,她叫出声时,突然醒了。面颊发烫,悄看旁座,幸好无人注意,暗自平复呼吸。不知为啥,关于姆妈的恶梦渐少,但做春梦,也过于离奇。
她望向窗外,南江到了,火车在穿越城市,半空有忽明忽灭的烟花,年节的上海,很难看到这般景致了。
她在携程定好亚太酒店,因为没行李,不急着入住,沿着街道散步,不知不觉走到了光明村,往巷子里走,高墙夹着窄道,到了103号,黑漆门贴着鲜红的对联,一扇竟然开着,院里安了灯,明晃晃的,有笑声传出,一个女人泼水时看见她,过来警惕问:“你是谁?在我们家门口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