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9章 如相问(二)(第2/3页)
灵霄道:“敝派弟子入门后经历重重修习才能列入门墙,正式成为亲传前,还有一道关隘,是由正清自建派以来传下的这尊法鼎施予试炼。在这鼎中天地内,摒弃一切外物,单只考验心志,看弟子能否平心持正,秉持正道。”
“原来如此,有所耳闻。”谢真了然,“不过这是正清重宝,也能容许外人用么?”
“平日自然不行。”灵霄道,“但我思来想去,天魔的传闻一向诡谲,这尊法鼎则能分辨真意,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。”
长明轻笑一声,谢真一听就知道他是火了,还没来得及劝,就听他道:“考验归考验,可这正道是怎样的道?是为了仙门的安稳,用些非常手段也顺理成章?还是为了道义,小节皆可商榷?贵派自己的行事,就这么样样公正无私?”
“殿下,我知道两位是为了抵御天魔而来,我又搬出这番麻烦,定要让人恼怒。”
灵霄似乎对此早有预料,“世上想必没有全然正义无私的门派,我正清当然也不是。这法鼎所考察的,只是人心中一道正气,不是非要拣出个圣人,否则我们也收不到徒弟了。”
长明面无表情,并不吃他这一套说辞。谢真拍拍他手背,说道:“行,我明白,总之要是被盖章没毛病了,起码这个鉴定你们正清是认的。那事不宜迟,便去谒见法鼎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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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这可如何是好呢?”
谢真回过神来,就见面前这少年愁眉不展,喃喃念叨着。
他有些恍惚,一时间好像弄不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形。破敝的茅舍中,三人靠着柴堆坐着,山风将屋上苫盖吹得呼呼作响。
这是在山里的小村。可他来这里做什么来着?
对面那少年看他脸色茫然,担忧道:“师弟,你手还痛么?”
谢真低头一看,他左手上缠着药布,血迹隐隐,上面还贴着一张符。
竹纸作底,黛紫纹缕,笔意如云雾般缭绕,是正清的阵符。
是了,他是正清的一个记名弟子……他想了起来。
三日前,他与两名师兄弟一起,追寻妖物的踪迹,翻山越岭来到这小山村。
他们这几人均来自同一座宫观,拜入正清不过数年,道法堪堪学了个入门。天赋绝佳的弟子能去太微山修行,他们则没这资格,平时除了修炼,也要学着打理宫观事宜。
这回是他们第一次出外行走,算是不大不小一样正经差事。宫观前些时候接到消息,山民报称是妖物伤人,他们几个就被派了出来。
虽然说是妖物,但凡人看走眼的事情时有发生,十件里有八件只是寻常野兽。再加这片地界是正清治下多年,少有妖物为害,想来不会有大碍;即使他们修为稀松,有三人相互照应着,有点事情也足以应付。
想是这么想的,但出来之后,就由不得人了。
说来也是他们初出茅庐,没什么经验,一路追着那时有时无的痕迹,一直追到了这偏远地方。到了才知,这村子虽没有报过官,却是受祸害最严重的,那山中的妖物每月都在夜里出来,扑捉村人,常常是非死即伤。
村人口中,那妖物“毛发耸立,大似山丘”,屋舍、篱笆竟不能将其阻挡。但它又不赶尽杀绝,只是时不时出来一趟。
村里原以采药为生,夏日须得夜间进山,被这妖物闹得人心惶惶,正不知如何是好。这几个正清弟子眼看找到了妖物老巢,迫不及待要一展拳脚,追进山里,总算找到了窝在山洞里的妖物。
那是一只巨罴,堪称庞然大物,村人说的丝毫没有夸张。它皮毛似铁,是真真正正的妖兽,远非寻常野兽可比。
在修炼有成的仙门修士眼中,对付它或许是举手之劳,可是他们几个记名弟子,这点微末道行就不太够看了。
得亏那妖物没有追击,大概是只想在夜间出来,他们狼狈逃回村子后,不得不面对这个棘手难题了。
……谢真看看自己的胳膊,就是被这妖罴给砸了一下,纵使运起术法护身,也差点折了。
勉强回到村里,他就痛晕了过去,不久前才醒。现在感觉思绪断断续续,脑子发钝,难道就是因为这个?
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。明明以前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,他看着渗血的绑带时,却莫名想着这点小事不算什么。
再看向茅屋里另外两人,那愁眉苦脸的是师兄,大个子的是师弟。师兄仍担心地看着他,他只好说:“我没事。”
“唉……”师兄又说,“这可如何是好呢?”
谢真问:“什么如何是好?”
“这妖罴,要怎么办?”师兄脸色苍白,“我们根本对付不了这东西……”
那大个子师弟面上也不由得现出恐惧之色。谢真仍觉得记忆有些模糊,他竭力回想,脑中只有一个庞大黑影朝他一巴掌拍下来的画面,实话说,并不怎么吓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