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圆房的事,他不希望她这……(第2/3页)

身畔的床榻微微凹陷,察觉到她忽地朝他压了过来,贺晋远猛然拉紧被子,严严实实遮住了自己的身体。

“时候不早了......”床帐光线晦暗,他眉头悄然拧紧,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,“娘子早点睡吧。”

圆房的事,他不希望她这么主动。

不然待她以后有了和离的念头,只会后悔自己今日这般没有深思熟虑的举动。

姜忆安点了点头,俯身凑近他的脸,将他墨发上沾着的一根黑色线头捏了起来。

“怎么弄的?”

她疑惑地看了看那根丝线,不知他是从哪里蹭上的,再说她也不会做女红,这屋里连个针线筐都没有,怎么还有丝线呢?

靠近的一瞬,她沐浴过后的玫瑰馨香迎面扑来,贺晋远默然轻吸口气,薄唇紧抿。

“兴许是缎带脱落的丝线。”

他抬手指了指覆着眼睛的缎带,南竹手笨,给他洗缎带时揉搓坏了。

姜忆安暂时没有睡意,满头浓密的乌发随意地披在肩头,侧身撑腮盯着他双眸上的黑缎。

臭石头不爱说话,他们虽圆房成了夫妻,可话还没有说多少。

他的事,还有国公府的事,她知道得不多,夫妻夜话,她正要问问他。

“夫君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贺晋远默然。

自他的眼睛失明之后,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,他亦不想再回忆当初那一幕。

他沉默了很久没有开口,换做旁人兴许会觉得冷落尴尬,姜忆安却没有半分恼意,垂眸认真地看着他,说:“大夫怎么说?夫君还能不能治好?”

风从帐外吹来,带来一丝冷意,贺晋远不语,捏着被角的长指悄然握紧。

她也许很快就会意识到,嫁给他这样一个瞎子丈夫是有多么难以忍受,而陪伴在他身边,有多么无聊费神。

“可能性微乎其微。”半晌,他声音平静而淡漠地道。

姜忆安若有所思地把玩着自己的一缕乌发,眸光柔和地落在他眼前的缎带上。

“那夫君为什么要在眼睛上蒙着缎带呢?”

贺晋远默然片刻,淡淡地说:“太医说对眼睛有益。”

黑色缎带阻挡日光,不会让眼睛受到刺激,且浸泡过药汁,对眼睛有些许好处,只是这益处聊胜于无,他亦不想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,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,即使她是他的枕边人,他也不想让她看到。

姜忆安凑近看了看他的缎带,却闻到有一股极清淡的香气,像是薄荷香,是她喜欢的气味。

可她却没发现他身上戴着香囊之类的东西,于是她低头轻轻嗅了嗅他的白色寝衣,原是他衣裳带的清淡薄荷香。

“是谁在帮夫君熏衣裳?”她好奇问道。

贺晋远身体紧绷,默了默,不知她为何这样问。

静思院没有丫鬟仆妇,衣裳是由南竹送到浣衣房里,由那边当差的丫鬟清洗的,至于衣裳上的熏香,是他习惯用了多年的,浣衣的丫鬟自然都晓得。

“浣衣房洗衣的丫鬟熏的,可有什么不妥之处?”他低声问,嗓音莫名有几分干哑。

姜忆安摇了摇头,她只是觉得这香气好闻,有些稀罕罢了。

她看着他脸上覆着眼睛的黑缎,想起他出行要坐步辇的事,又问:“那夫君为何不用盲杖?”

大凡失明的人出门,都要依赖盲杖探路的,她发现他出门只坐步辇,院子里却没有盲杖,这样出门便会极不方便了。

贺晋远默然几息,抿紧了唇角,道:“我不习惯。”

使用盲杖探路,会让他无比清醒地认识到,他是一个瞎了的废人。

姜忆安:“哦。”

她想象了一下,自顾自点了点头。

他这样一个身姿笔挺的年轻公子,若是像瞎眼老头子一样拄着盲杖颤颤巍巍地探路,那模样确实有点丑。

“不习惯就不用,没事的。”她轻声道。

贺晋远微微一怔,因她没有劝说他用盲杖,而觉得有些意外。

姜忆安笑眯眯看着他,纤手覆住他的手背,轻握了握他的长指,道:“那我以后就做夫君的拐棍,你想去哪里,我便带你去哪里。”

贺晋远呼吸悄然一滞。

她是没读过什么书的,虽是伶牙俐齿,说出的话却并没有太多文采,如果她有一些学问,大抵会说“我以后做你的双眸“,而不是做一根拐棍。

可这样平实直白的话,却让他的心脏难以抑制地砰砰跳动起来。

晦暗的床帐内,他莫名屏住了呼吸,不知该怎样回答她。

是该告诉她他很感激她吗?还是要她不必多此一举,他早已习惯了之前的生活方式......

可姜忆安只是告诉他这句话,并非要等他回答她什么,就像如果明天早晨要出摊卖猪肉,她会简简单单告诉他辰时之前就要起床杀猪一样平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