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
她正想着,方主薄的声音在耳后响起,“除了咱丽水以前可行船之外,我听说沧水碧江长鹤河这些,以前都是相连的,想是因后来也是无人疏浚,各处山石击垮,堵塞方越来越严重,以至于现在沿途往顾州方向去,只得全靠陆路。”
谢明珠觉得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。
知道那沧水碧江等可行船又如何?当初她们一家子浑身的污垢,还是在长鹤河一处小小分流里洗的呢!
那时候听得杨德发他们感慨,听祖辈说可行船的长鹤河,如今分流还不如村中一条小溪。
由此可想,那堵塞得多严重!
因此没好气地瞪了方主薄一眼,“你和我说,我又有什么法子,这也不是咱家房前屋后的沟渠,自己拿着锄头掏两下就好的,到底还要朝廷来主持修缮。”
方主薄讪笑,“我这不是听你说丽水的事儿,方顺口提一嘴吧,何况这如今,阿羡来往顾州频繁,那顾州水域不差,咱们岭南水域更是发达,若真通了这水路,顺风而回时,那行程不知要缩短多少呢!”
谢明珠何尝不知道,可别说现在他们是个小老百姓,没有那资财妄想这等美事就算了,便是自己还真是镇北侯的夫人,也无能为力。
当然,在不指望朝廷的情况下,还有一种情况可将水域都打通,那边是本地的官员作为,主持起沿途水域周边的百姓们服劳役,自己挖山开渠。
但这无异于做梦。
本地老百姓下山的少之又少,要喊人服劳役,几乎是没人,不然他们立马就收拾包袱上山去。
即便有那犯法的,也是送往海边的晒盐场去,哪里还有多余的人口来参与这庞大的工程?
这让谢明珠不得不叹气,“还是指望着朝廷哪一日想起,咱这岭南也并非那不毛之地,愿意将水域打通,到时候来往行船一路南下,直入南海,不知能方便多少人呢!”
方主薄也只能点着头,“是了,就指望朝廷能想起咱了。”只是他觉得,自己只怕闭眼之前,都不用想这美事了。
不过说到晒盐场,谢明珠倒是想起了不少当初一起流放来的那些人,上次海贼来,死了几个,也不知现在如何?
但她好奇的不是这些从京城一同流放来此的人,反正从来不是一条道上的,而且当初那流放路上,自己也将他们那丑恶人性一眼看到底。
皆是那自私自利之徒,死了就死了。
她好奇的是晒盐场一直风雨不停歇地晒盐,怎就不见广茂县得些美羹呢?
毕竟说起来,晒盐场离这广茂县也不是多远,而且也不是全指望流放犯们晒盐,这广茂县也出了人工的。
于是也压低声音,朝要走的方主薄问,“方主薄,问你个事儿,晒盐场那边,怎弄得和广茂县没有一点关系一样?”
方主薄听着这话,顿时扯出一张苦瓜脸,“你想个什么?咱这岭南就这么一处晒盐场,自然是由着咱州府来把持,跟咱有什么关系?”不过想到那些海盐的价值,也忍不住羡慕起来,“倘若指缝里能给咱漏点,咱广茂县的财政也不至于这样紧张。”
不用他和陈县令舔着脸来吃谢明珠家的。
“那咱们为什么不自己建一处晒盐场?”在她看来,这是守着大海饿肚子啊!沿海的村民们,倒是可以吃崖盐,是不必在这盐巴一项上有什么支出,但那些盐也仅仅只够自己吃罢了,完全没有多余的拿出贩卖。
这一次月之羡去往顾州,还特意管各家高价收了些崖盐,大约一斤左右,准备拿去送给那庾七公子。
想多收一来没有,二来太多,又恐被做贩卖私盐的贩子给抓了。
故而就只准备了那一斤左右。
其实在谢明珠看来,都是一个味道,但月之羡非说这崖盐比城里的精盐品质还要好。
她却没仔细研究过这所谓的精盐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一来自己穿来时,才享了一天的福,就被连累流放了,侯府的厨房都没空去窜;二来原主的记忆里,也不怎么擅长庖厨,几乎没有什么对于所谓精盐的记忆。
所以直至现在,谢明珠所认为海边晒盐场里晒出来的精盐,其实都和自己后世所的雪□□盐是一样的。
因此也就不理解月之羡说崖盐比精盐好的话。
而接下来方主薄的话,倒是给解了惑。
只见方主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才笑起来:“你来我们这岭南也快要一年了,我还是头一次发现,你当真是侯府夫人,金枝玉叶,不食人间烟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