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(第2/3页)
朝恹道:“那也不能叫您孤立无助。”
孟丞相笑道:“一把老骨头,死了活了,又有什么区别?”
朝恹道:“相公何出此言?相公国之栋梁,大宣上下皆离不开相公。”
孟丞相笑了笑,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转而说道:“我想借着这次机会,修剪树上残枝败叶,此后,您就不要再掺和了,君子藏器于身,待时而动。”
朝恹道:“可……相公您呢?您这样做……”
孟丞相道:“我不是说了吗?一把老骨头。这段时间,我也想明白了。儿孙?且让他们闯吧,也不能护着一辈子,儿孙自有儿孙福,我!我无愧于心便好。”
孟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,往前走去。
朝恹一步跨去,搀扶住了孟丞相,将他稳稳安放于椅上,这才离去。
他还有事要办,照例是那老三件事情,河道、流民、卷宗。
前两件事情,等到大地回暖,做好收尾,便算完了,后面一件事情,得了皇帝的命令,不能接着彻查,就一烂根草,新年一到,随时都能收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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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乎是朝恹离开的同时,胡丞相从公房内,踱步出来。
他眯起眼睛,看了看中书省大门,又看了看孟丞相所在公房,慢慢回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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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恹处理一个下午卷宗,回到东宫。
李澜送来一份加急密函,打开密函,密信纸上是燕召的字迹,来信之人正是燕召。
燕召告知他,火器已经赶制好了足够数量。
这个春节,朝恹没有放工匠回去,除了担心他们泄密,便是要他们赶制火器。工匠们按照顾筠的要求,收了好些徒弟,有这些学徒的加入,制造火器速度快了不少。
但对于朝恹来说,依然太慢,为此,他命燕召调动所有可用之人,参与制造。
紧锣密鼓数日,今日完成,情理之中。
朝恹将信纸连带信封一并丟入炭盆,裁出一小条白净宣纸,提笔写到——召集人手,随时待命。
计划要提前了。
昼晦突降,皇帝在重压之下,必得下罪己诏,但他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就下罪己诏,必得逮人发泄怒火,首当其冲的就是想要修剪树上残枝败叶的孟丞相。
孟丞相虽有清流支持,但他触犯大部分人的利益,比自己彻查卷宗时,还要多得多,此外,他还惹恼了皇帝……
从现在开始,以孟府为首的派系要走下坡路了,至于孟丞相,他能不能有个善终,便是未知数了。
朝恹并不能顾忌太多,冲突最为激烈的时候,他就该出手了。
此时,皇帝已然失了大势。
百姓心中,威信有损。燕王死了,军队不堪一击。孟派被他压到低谷,寒了心,从此,朝中再无全心全意拥护他,且在朝廷与民间都颇具影响力的势力。
——宋丞相是他一手提拔不错,然而此人是个软柿子,有点实力的人都能捏他,至今没有弄出自己的势力。
胡丞相一派虽不比孟丞相一派差,但他们拥护的是十皇子,那个颇为聪慧,但现在还在开蒙的小孩。
其他几派,或以其他几个皇子为首。
或是宋丞相后继者,他们只是为了安稳地撞钟,故而抱作一团,打心眼并不向着谁,反正谁厉害就跟谁做事。
朝中零散之人,或有死心塌地拥护皇帝的,但独木难支,无论如何,也不能改变皇帝大势已去的事实。
以那时的情形来说,对于他最大的威胁反倒不是皇帝,而是拥护十皇子的胡丞相一派。毕竟他能打着清君侧的旗子,夺取皇位,胡丞相一派便能打着平叛军的旗子,夺取皇位。
今日胡丞相来提醒他,不出意外,是为了试探他,他觉得他不太对劲。
不过只要武器跟上,胡丞相一派对他的威胁便处于可控范围。
朝恹将写好的纸条,卷成一团,塞入细竹筒,密封妥帖,命人密传燕召。
昼晦过后的天空,乌黑似墨,几粒星子,又小又暗,说是萤火也不为过。
朝恹立在窗前,望向北境方向,干燥冷冽的风极速刮来,吹得他散下的头发翩然起舞。
他看了一会,心情渐好,慢慢地笑了,却是笑他自己,不过离了半月左右,便分外想念。
他关上了窗,坐到书桌前面,提笔写信,半点不提自己这边的事情,只问对方到了哪里适应不适应……
絮絮叨叨,写了许多。
写罢,匿名找了跑商之人,寄予许景舟,充作老家亲戚信件。
朝恹方才思索风霾应对之策,不出意外,皇帝在折腾孟丞相一派时,也会折腾他。其实他是不想此刻对上皇帝,但好处实在太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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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风吹得很急,呜呜咽咽地响。
顾筠和诌二、马姐等人打扫千户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