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(第2/4页)

如霰见状微怔,转眸看了柿饼一眼,随后道:“不要学我吃东西。”

他将另一壶茶水移到林斐然面前,语气淡淡。

“我没有味觉。”

说得就像今日晴好一般。

林斐然有些讶异,他吃东西从来以素食为主,味道寡淡,原以为只是族中习惯,没想到也是天生如此。

她不由得开口问道:“是从小就这样吗?”

他医术如此之好,或许还有痊愈可能。

“想知道?”

如霰看着她,靠上椅背,右腿惯性搭上左腿,双手抱臂,姿态矜贵。

“那便告诉我,你在飞花会中发生了什么——毕竟,这样一秘换一秘,不正是你能接受的么。”

林斐然忽而转眼看他,惊讶于他的直白与聪慧。

如霰性情其实散漫,却又独爱华美之色,言谈举止间,自有一派独特风姿,再加上那样惑人的容貌,总会叫人忘记他是一位修行已久的神游境尊者。

片刻后,他又缓声道:“你不好奇,那我也不好奇。”

他移开眼,不再看林斐然,径直端起那盘齁人的柿饼,敲了敲椅背,唤来了夯货。

夯货并不寻常。

物肖其主,在一众灵兽中,它自认为足以傲视群雄。

它可以吞金噬银,不济时,几口精铁也能凑合,只有在走投无路时,才会像普通灵兽一样,吃些凡食。

但换而言之,它其实什么都吃。

跟着如霰多年,它几乎没有受过苦,生活中只有金子,连银饰都少见,甚至给其他人一种非金不食,非鹅绒不睡的高贵假象。

面对这般软糯的柿饼,它本不该张口,但如霰亲手喂饭可遇不可求,所以它毫不犹豫吃了下去。

屋内一时间只有它嚼柿饼……以及林斐然咬脆酥的声音。

夯货见到自家主人眉心跳了一下。

“汪?”

如霰仍旧似笑非笑地看它,他像是在等什么,又像是什么都没等。

一室寂静,唯余秋风过。

林斐然不知如霰在想什么,她抬眼看去,却见不到什么,只有他那垂散下的雪发。

她不免想到之前那个奇异的梦境。

梦中人浴火而出,座座高矗的仙山中有泉水细流,却处处染红,以致血水浸地,满山甜腥。

说不好奇,那自是不可能。

瞟见被一口一口塞着柿饼,双颊鼓起的夯货,林斐然忽然开口。

“其实不算什么秘事,只是在飞花会中遇见旧人,侥幸得知母亲死亡真相,除此外,再无其他。”

如霰的手一顿,略略侧头看来,眼睫在暮色中染上一点金。

“你母亲?”

这倒有些出乎意料。

林斐然应了一声,仍旧有些不自在,自父母亡故后,其实很少有人与她这般深谈。

“以前,我以为她是病重而亡,但先前从旧人处得知,她其实是为人所害。但到底是谁,我并不清楚。”

如霰将剩下的一个柿饼塞给夯货,便转身面向林斐然。

之前她意识蒙昧时,曾两次将他误认为她的母亲。

那般令人动容的神态,她的母亲在她心中居于怎样的地位,可见一斑。

“我少年时于人界游历多年,识人无数。你母亲叫什么,或许我曾见过她,知晓一二内情。”

林斐然忽然双眼一亮,立即动身从对座移到旁侧,似有恍然。

“我竟忘了向尊主求教!她道法过人,天资极高,在当年定有赫赫声名!”

不是忘了,而是不愿。

林斐然乐得助人,却甚少会希冀他人帮助。

也不知是如何养出的性子。

如霰没有多言,只是伸出手指点上她的眉心,将人推出半臂距离。

“吃东西时,不准离我太近。”

林斐然点头,将凳子后挪几寸,酥饼放回,复又擦了擦手。

“姓氏不知,但父亲叫她要么是姐姐,要么是卿卿,她名字中定然有个‘卿’,公卿王侯的卿!”

“方才还不言不语,现在倒是有了兴致。”

如霰揶揄两句,随后望着她,缓缓摇头:“我从未听闻哪个女修名中带‘卿’,她用的什么器刃?”

林斐然回得飞快:“玉尺!一臂长,青绿色!”

如霰仍旧摇头,摩挲着腕上金环,若有所思:“用玉尺的修士不少,但有些声名的,都还在人世。你见过那把玉尺?”

林斐然猛然点头,随后想起什么,立即起身,抽出一张碎金纸,倒墨润笔,少见的手忙脚乱。

“我当时用了杏花令,于那人回忆中见过。”

她将画纸铺开,又急急蘸墨,甩下几滴墨汁也浑然不觉,只是在那不算大的碎金纸上作画。

画的是一副小像,但线条断续,衔接也并不流畅,总要思忖几息才可落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