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(第3/4页)
他喜洁,早已忍受不了这湿透的衣袍,还未入屏风后,便已褪下小半,露出肩背处一片雪色。
林斐然此刻满脑都是这松快的灵力,她之前灵脉太过滞涩,行灵时极为磕绊,如今只松动些许,流畅几分,便衬得像大坝开闸,通流而下。
林斐然顿时觉得有些飘飘然,她陡然站起身,双颊通红:“尊主,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蓬勃力量,这就是照海境吗!”
屏风后传来一声清浅的嗤笑,只见那顺滑的雪发被他从后颈抽出,短暂散出屏风外,又聚拢回去。
他开口:“这只是暂时的,去叫人放水。”
他不准备和此时因为灵力充涨而神思不清的人多言。
“我来放,你帮我诸多,还痛成这样,我定当涌泉相报!”林斐然觉得晕乎乎的,一身的灵力没处使,话音刚落就奔了出去。
“不……”如霰从屏风后探出头,恰巧见到林斐然溜出去的身影,他咋舌一声,换了件干净衣袍走到桌边坐下。
林斐然的确是涌泉相报。
她很快便提着水回到偏殿浴房,身影飞快,动作利落,即便她知道浴房可以直接通水,却还是要亲力亲为,全然是一身牛劲没处使。
如霰搭着二郎腿,托着下颌,看着她一趟趟来回跑,眼都转累了。
有人醉酒,有人醉水,林斐然是醉灵力。这并不稀奇,因为她有一身极为顽强坚韧的灵脉。
如此多的咒文嵌下,按理,她应当无法行灵,最多只能修至心斋境,但物似其主,纵然咒文遍布,她的灵脉也硬生生从那些罅隙中冲出一条通路,由广转深,吸纳灵力,助她破境入了坐忘。
换而言之,若说常人的灵脉像一条顺直平浅的溪流江河,那她的灵脉便是沟壑难填的深谷,那是在无数次行灵时于咒文罅隙间冲刷陷落而成。
方才破境之时灵力倒灌入谷,暂时充盈,却无法释出,这才使她兴奋起来。
如霰毫不怀疑,此时给林斐然一座山,她能在里面荡一整天不歇气。
放好了水,仍觉不够,林斐然又抄起一根青竹在院中练了起来,舞得虎虎生风,如霰目不斜视走进浴房,在周身温热中闭目养神,等到他沐浴而出时,她居然还未停。
身似惊鸿,剑比游龙,一下在屋顶,一下在院中。
他早便知道,久久淤堵的灵脉骤然通开,再加之破境,此时身体会不自觉吸取灵气,就像干涸许久的土地汲水,不知疲倦——
但他没想到会这么不知疲倦。
“啧,年轻气盛。”
回到寝殿,如霰刚入里间,林斐然就破门而入,酡红的双颊散着余温,净澈的眼亮如星子,里面满是真切的感激。
如霰垂眸看她,抱臂在前,一语不发。
两相对视之下,林斐然竟抬手灭了灯,她双手合十结印,再分开时,便有许多细碎流光从她掌心飞跃出,飘飘洒洒,像是落了一场流光雨。
“这种耗费灵力而又华而不实的术法我居然能用了。”
流光落了满室,倒显出几分幻梦之感,如霰抬眼扫过,双唇开合,吐出今日第二个评价。
“孔雀开屏。”
这个从人族传出的词对他而言有些冒犯,他本不爱用,但此刻再没有比这贴切的形容。
如霰本想让她出去,但转念一想,自己夜间左右也睡不着,不如逗人来得有趣。
他走到桌边坐下,对着桌案轻抬下颌,示意她对坐:“只靠练剑,平复不了你这存不下倒不出的灵力,过来。”
一方灵力连制的棋盘浮现案牍之上,等到林斐然坐下后,他才继续道:“会下棋吗?”
“会一些。”
如霰颔首:“那你执黑。”
凝光并不困难,算是入门术法之一,但十分耗费灵力,以此为棋,不仅要定出大小,更要时时保持。
在林斐然落下一子后,他并指跟上,初时,两人速度相当,可过了几巡,他便慢了下来,落子时竟也要细细思索。
他向来不爱端坐,此时更甚,只斜倚窗台,腕搭案牍,低眉敛目看向棋盘,雪发在月色下俨然如银丝织就,流银泛光。
少顷,如霰抬眼看她:“这叫会一些?”
林斐然点头道:“我平日都在练剑,的确没怎么研究过棋,只是记忆尚好,研读过的棋谱都记在脑中,现下照本宣科罢了。”
如霰定定看她,几息后还是开了口:“你的天资实在很好,若能在飞花会前再破一境,魁首必定非你莫属,世间第一剑也如探囊取物。
我欲助你一臂之力,接不接,全由你。”
言罢,他掌间凝出十数只金蝶,正绕着二人翩然飞旋。
林斐然抬手挟过一只,簌簌金粉散下又汇聚,凝出一句——